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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张守仁编

20140225_004

作家出版社二○一四年一月出版

张守仁先生编选的《世界美文观止》特别符合我对书的相对论般的感觉。

我对书有一个信任与怀疑的过程。年轻时信书,把书看得崇高,记住了许多关于书的格言。后来对书产生了怀疑,甚至越来越不信任,书的增长速度慢下来。当然,信任并没有完全消失,只是越来越严格。随着阅历增长,我的严格越来越准确。我信任一个80岁老人编选的散文集,在我看来人的一生不是小说,而是散文,而一个80岁的老人看待一生应该是水落石出、清清楚楚的,我信任这样的散文一如信任卵石。

我信任一个一生都致力于散文的人,信任一个写散文的人、翻译散文的人、编散文的人,信任仅个人就收藏了古今中外散文选本达上千册的人。我信任一个一生有着坚定的散文观的人,张守仁先生说散文“要有我,写独特,独特写”。这也是我的散文观。作为一个“新散文”作者,我深知“独特”是一种世界观,一种方法论。在这个意义上,很早我就惊讶张守仁作为一个老先生,一个前辈,竟然一点不保守,总是同年轻人在一起。

应该是在1997年,散文家苇岸在北大附近蓝月亮酒吧主持了一次散文朗诵会。与会的全是新锐年轻的散文家、诗人,前辈散文家只有两位,其中就有张守仁先生。那是我第一次与他相见。他讲了话,对年轻人的探索性的散文写作给予了高度肯定。那时散文似乎天然属于位高权重的老人。不久苇岸英年早逝,在追思会上张守仁先生对苇岸给予了很高的评价。许多年后的这部《世界美文观止》似乎必然地收了苇岸的《美丽的嘉荫》。在短短的题解中,张守仁先生用干净如卵石的语言概括解读了苇岸此文的写作:“1988年8月,他徒步旅行,抵达黑龙江边的嘉荫,迷醉于边地小镇宁静、平和与友善的气氛。嘉荫是中国的北方,也是俄罗斯的南方。站在河畔,他羡慕鸟、鱼、云不受国境线约束,能自由往来,因而感到‘自卑’。他盼望人们能像鸟类、鱼类那样不受阻隔地越过国界的樊篱,‘总有一天人类会共同拥有一个北方和南方,共同拥有一个东方和西方。’”

写作要独特,编书也要创新,《世界美文观止》的一大特色是每篇数百字的题解不是平铺直叙地介绍作家作品,而是以相应的散文化语言对正文有所补充、丰富、延伸,甚至有所对照。比如,集子中编入了日本作家德富芦花的《海上日出》,张守仁先生同时请读者对照清代姚鼐《登泰山记》中观岱顶日出的华彩段落、欣赏英国作家哈代的《德伯家的苔丝》里描写初升的太阳“简直就是一个活东西,有金黄的头发,有和蔼的目光”,也不妨读读高尔基在《在人间》里写他看见太阳“从树林后面升起、在林子上空燃起火焰的情景”。这些不是靠简单资料完成的,而是需要编者的个人才气与研究者的板凳功夫。据我所知,每个入选作家,张守仁先生都要读上他的几十万字作品方才落笔题解、导读,当今下此功夫的编者有几人?

《世界美文观止》从上百个国家的万余篇作品中选取了160篇佳作,外国美文80篇,中国美文80篇,最古的两篇分别是公元前六世纪古希腊伊索寓言中的《鹰与蜣螂》,以及公元前四世纪古代中国庄子的《庖丁解牛》。80篇对80篇,构成中外散文的对话,亦是中外文化的对话。总的感觉是古代中国与世界的对话更有力量,个人感觉《庖丁解牛》形而上的味道超过《鹰与蜣螂》,主要是因为两者的维度不同,前者是哲学,后者是道理。而后来的落差是显而易见的,我们慢慢地陷入孤立、停滞。但比较本身也说明中国的文学创作值得拿到这样的平台上亮相。这样的国家或文明在世界上又有几何?这也是我读《世界美文观止》多少带有一点自豪感的缘由。

捧读《世界美文观止》的篇章,读过的就像老朋友一样分布在书中,感觉特别亲切,像萧伯纳的《贝多芬百年祭》、培根的《论美》、蒙田的《热爱生命》、马丁·路德·金的《我有一个梦想》、加西亚·马尔克斯的《与海明威相见》、司马迁的《报任安书》、陶渊明的《桃花源记》、梁启超的《少年中国说》、鲁迅的《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》、吴伯箫的《菜园小记》、史铁生的《我与地坛》。当然,更多是没有读过的,是新朋友,是在世界文化长廊里的漫步与行走。

的确,《世界美文观止》堪比世界文化长廊,而张守仁先生个人化的独辟蹊径的题解,使这一长廊仿佛有了一个满头飞雪、恰如其分的讲解者。他带领读者从古希腊走到古中国,从罗马、拜占庭、波斯、奥斯曼走到秦汉、唐宋、元明,从文艺复兴、启蒙主义、古典主义、浪漫主义,走向中国的古文运动、晚清、五四、新文化,直到相遇于21世纪——中国与世界平行,相互映照,群星璀璨。昆仑飞雪到眉梢,80岁高龄的张守仁先生娓娓道来,代表了中国当代研究、编选美文集子的水平。

(作者为十月杂志社副主编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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