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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2011中国年度杂文》【摘要 书评 试读】

作者: 幽默笑话网 来源: www.ymxhw.com 时间: 2014-02-14 阅读: 在线投稿

    身体维权者:最疼痛的一部分
    杨继斌
    最近的一位身体维权者,应该是电影《让子弹飞》里的麻匪六爷。为了证明自己只吃了一碗凉粉只该付一碗凉粉钱,六爷剖腹掏出一碗"粉块"给围观者看。这是1920年代的孙中界,他在精心设计的陷阱前无力自证清白,将刀刃对准了自己。
    这是现实世界里身体维权者们自戕的"行为艺术"的全部隐喻:他们在向法定途径寻找"说法"、"活法"撞壁后,被迫扮演自己的法官和仲裁者,判处他们所遭受的强力,沾上他们的血。
    这就是弱者的逻辑以及他们最无助时的做法。
    比如十八岁的河南籍上海司机孙中界,他砍断小拇指只是告诉"钓鱼"执法者自己十指连心的疼痛与无辜。
    比如河南新密市工人张海超,他剖开自己只是为了证明郑州职防所此前是在"持之以恒"的"误诊"。尽管通过胸片便能诊断,但在走进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手术室之前,他为了证明自己掖着一颗装满灰尘的肺,已经折腾了三年。五个多小时后,在重症监护室里,一名参与手术的大夫告诉身上缠着绷带的他:"我们已经看了,你那就是尘肺。"
    这便是他们作为一个群体被我们关注的原因。他们像我们邻居的兄弟一样倔强而善良,像我们自己的姐妹一样爱美爱生活。如果对伤害他们的外力不予限制,则每一个公民都有可能面临构陷、工伤以及私产被侵犯的威胁。他们三人替所有普通人承受了疼痛以及死亡。
    他们背后是一个弱者维权的群体。2009年,不是身体维权行动的起点——此前,曾有多起农民工自残讨薪事件,按理均属此列;也不是身体维权的终点——张海超、孙中界们的成功,反而给了社会某种示范效益。
    自2009年11月开始,张海超接到祖国大江南北的农民工的多个电话,央求张海超跟当时开胸的医生说说,也给他们做一个开胸验肺。"在他们眼里,我是一个成功人士,他们希望我能给出一些维权的妙招。"张海超说。
    这恰是身体维权最残酷的地方:成功与否取决于否能成为公共事件。张海超通过这种个体的极端维权方式获得成功的,反而是个案。
    《南方周末》曾报道过,就在张海超"开胸验肺"的同时,重庆万州大梧村十一个尘肺工人,已有五个在漫长的维权路上陆续掉队死去了。在过去的五年里,他们打着难有尽头的官司——其实就是想多要一些钱,以便让自己活得久一些。
    这也恰是身体维权者最为悲壮的地方。他们所运用的,是弱者最古老和最极端的黑色智慧:你有狼牙棒,我有天灵盖。他们以自己的死为筹码,用最被动、最没有尊严的方式,表达他们的无助。"我可能就能再活六年吧。"往前六年,二十三岁的农家子弟张海超开始进城谋生;往后六年,一个尘肺患者点算着余生。这便是一个身体维权者维权成功后的命运。
    在获得六十多万赔偿后,张海超可以维持正常的医疗费用。他现在主持着一个"张海超网上工作室",对外发布自己的最新动态,同时可以对需要维权帮助的朋友给予帮助和指导。
    2010年6月底,四川煤工肖化中职业病赔偿案一审开庭。张海超赶赴四川,旁听了庭审,他说,此行就是为了给肖化中一点鼓舞。
    而孙中界,终于用自己的手指终止了中国最发达的城市的一项恶法:钓鱼执法。这曾经是连一条人命都无法停止的。2008年3月7日,上海奉贤区头桥镇,受雇于当地执法机构的"钩子"陈素军,在诱捕二十一岁的司机雷庆文时,被后者用水果刀刺死。
    只是孙中界的手指,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都无法伸直,看上去像个鱼钩。孙中界去年便酝酿注册一个"孙中界"商标,要专营各种渔具,包括鱼钩、鱼竿、鱼线、渔网。现在已拿到商标的注册申请受理通知书,可以使用了。
    断指者孙中界、以及刨胸者张海超、自焚者唐福珍,是这十年中我们所有过的疼痛中最疼痛的一部分。
    【原载2011年1月3日《南方周末》】
    嫉妒的真相
    唐 韧
    当代老作家晚作研究的两大亮点是巴金、冰心。纪念巴金时,有人说,如果巴老没写《随想录》,社会对他的评价当大不相同,信然。冰心也同样。他们晚年的反思发生重大影响,站到了"立言"的新的高点。孙犁晚作则多不触及过于沉重而重大的主题,而着重个人遭际、回忆、晚年日常感受,因而在偏重思想性的研究者眼中,没有"明火",亮度不足。
    巴金思考的着力点是"人怎样变成兽"和"人怎样变成牛",答案是"今天我们必须大力反封建",是算一笔总账,主调是激愤的;孙犁晚年也"算总账",但反思着力点是人,放在对人性恶的清算上,忧伤着人性的破损沉沦,主调是哀痛的,比如:
    "我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,能够长寿,并不像人们常常说的,是因为喝粥、旷达、乐观、好纵情大笑等等,而是因为这场‘大革命’,迫使我在无数事实面前,摒弃了只信人性善的偏颇,兼信了性恶论,采取了鲁迅式的、极其蔑视的态度的结果。"(《孙犁文集续编一·心脏病》第140页)
    于是对"文革"浩劫的动力,他的结论就集中于人性恶:
    "十年动乱,大地震,是人性的大呈现。小人之用心,在于势利,多起自嫉妒。卑鄙阴毒,出人意表。平时闷闷,惟恐天下不乱,一遇机会,则乘国家之危,他人之不幸,刀砍斧劫,什么事都干得出来。"(《孙犁文集续编一·转移》第348页)
    将十年动乱的起因发掘到嫉妒,是不是层次太低了呢?鄙见以为,"嫉妒"之恶,看似肤浅,但若从非政治层面看,自有其深刻性。人世众生,上至帝王将相,下到草根小民,无时不处于竞争较劲之中,事实上,政治、文化也者,反倒常充作利益争夺的虎皮,嫉妒这"阴火"和极左这明火,谁更可怕、更难除、更深层并不难分辨。
    但没有"左"的神经,也一样会"刀砍斧劫,什么事都干得出来"。君不见,在现在这个鼓励争强好胜的年代,为了升迁雇凶杀人;为了夺一个保送重点中学名额,可以毒死两个成绩在自己之上的同窗;为了争夺一个帅哥儿,可以编造谎言陷害情敌之类新闻车载斗量。电视剧、"传奇故事"等节目也甚多此种素材。斗不过比自己强的,又不甘居人下,合理竞争就攀着嫉妒的绳索滑向其对立面。
    在孙犁小说《言戒》里,为人非常谨慎的主人公,仅因对一羡慕作家收入的门房随口说了句"你也写吧",到"文革"就遭到门房疯狂的报复。对该门房,说他愚忠或极左,还真是抬高了他。"文革"中以血统论打击同学,同是"红五类"出身者,照样会狠狠"踏上一只脚"。其行为动力,与其说是对"狗崽子"有深仇大恨,不如说是不容别人比自己能干,是一宗比政治总账更有涵盖力、迁延力,可解释古往今来社会现象大根由的人性总账。
    曾见一篇批《圣经》"十诫"的小文,说若把嫉妒贪婪好色等人的天性一概都给戒除,人就成神了,还有人气儿吗,宁愿不戒,也要保持做活人的权利。也有人以为,嫉妒产生动力,人类为进步计,需要争强好胜,为有争强好胜之心,需要嫉妒这个"能源"。无论说嫉妒是人性所托,还是"进步能源"故不应戒除的先生,都没有看到它背后撒旦的狞笑。在生存竞争中生出嫉妒,自然是天性,但魔鬼的活动若无这个天性为内奸,便难成事。跟嫉妒比起来,连路线斗争都可能只是导火线。人在强势中,对比自己差的、嫉妒不起来的人,斗争中反而常能宽容一两步。故而,令曹操杀杨修、曹丕害曹植的那种原因,才应该算是更深层更长远的。
    最近在报上看到,当年苏区"肃反"中迫害柳直荀的夏曦,与他"本比亲兄弟还亲"。柳被诬杀,据说"主要因政见不同。柳反对土改中侵犯中农利益,不主张杀地主全家,不赞成把富农赶出苏区,这些都触犯了夏曦‘左’的神经"云。读了两遍,怎么都觉得"‘左’的神经"这解释太单纯。而"柳知识渊博,才华出众,精通英语,参加过南昌起义,是洪湖苏区开创者之一"一语,使人不免推测,这么优秀的同志,又与夏"比亲兄弟还亲",在为革命大计争辩的时候,必定直言不讳,触犯的恐不止是夏曦"左"的神经,是不是还触痛了他碰不得的自尊,进而可能威胁到他的地位呢?这当然是我一己的判断。夏曦后来承认路线错误,表示要将功补过。不过路线错误,毕竟还有王明先生兜着责任,而里面那个更深层的"小",是不是也已清理、暴晒了呢?"嫉妒",若作"能源",也太不清洁、也太不安全了。
    因此,凡回顾历史,不能只以简单的"路线错误"一勺烩,来掩盖人性恶的污垢。虽说它难被实证,但有孙犁先生所说的"无数事实"佐证和事件语境的常情分析,我想,至少当事人自己,是可以窥见真相的吧。
    【原载2011年1月9日《文汇报·笔会》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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